“鬼啊！”少女被面前突然出現的黑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起來，順勢抄起旁邊還未燒完的黃紙向著黑影方向擲去。

黃紙的重量雖輕，但一塌黃紙還是能被扔個兩米遠。黃紙在空中散開，被火舌無情的吞噬，那黑影也被照亮了。沒有實體、只是個在空中飄來飄去的人形，火光散去黑影的手中出現了一塌黃紙。少女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阿飄，她想跑但身體卻無法動彈。

近了，近了，他過來了，額頭被阿飄輕輕撫過一陣冰涼。眼前一花，少女倒在了一堆“金銀元寶”中。

農歷的七月天白的格外早，一只雄壯的大黑公雞跳上墻頭扯著破鑼嗓子拼命的叫喚。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格外刺眼，她緩緩地睜開眼睛。雞鳴、陽光讓葉慕陽知道她還活著，如果不是四處散落的黃紙碎片，昨晚的一切仿佛是夢。

少女顧不得收拾院子裏的痕跡，顫巍巍地掏出手機，風將灰堆吹散，未燃盡的紙屑在葉慕陽的身邊翩翩起舞。一瞬間葉慕陽被恐懼所包圍。她向後退了幾步看向四周，警惕地問道：“你是誰？我知道你在這裏。你想怎麽樣？”

一瞬間風停了，一切恢覆到了原樣。

“不知道。”聲音從葉慕陽的背後傳來，出乎她的預料這聲音格外清朗，仿若帶有年少的朝氣。

葉慕陽向旁邊一條尋找聲音的源頭。孫翔的身體被陽光渡上一層暖光，透明、夢幻、澄澈一點不像個阿飄。

她死死地盯著孫翔又向後退了幾步感覺稍微安全點，葉慕陽開口道“你來幹什麽？”

孫翔疑惑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一天之內思想認知被顛覆，在求生欲上少女只能讓自己保持鎮定，“那個，額，我聽說執念特別強的人才會留在世上。”

“不知道。”孫翔直接開口道，停了一下又開口道：“或許有的吧我忘了。不過應該和你有關。”

葉慕陽瞬間想哭，與家裏鬧矛盾一氣之下跑到鄉下待著，給祖先們燒個紙錢結果弄來一只阿飄。雖然這少年長相帥氣，但她不是寧采臣。簡單的照面她看出孫翔沒有惡意。但她的內心還是很恐懼的。這裏有孫翔但不代表這裏沒其他的未知物啊。不敢惹怒旁邊的大佬。

“我要走。”葉慕陽向旁邊的阿飄說道。

“一起。”

簡單的收拾行李，她給自己定了一張回B市的票。孫翔站在一旁，一人一鬼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看著少女打包著物品忙前忙後，孫翔有些內疚，醒來之後發現什麽都不記得了，尋著貢品過來卻把她嚇著了。

“對不起。”

葉慕陽的動作一頓，手中的戒指向著孫翔的方向滾去。作為一個人類她無法想象會在一個阿飄身上得到道歉。

唇瓣被她咬出一個印記，半晌她才轉過身“沒什麽，我只是有點害怕而已。”

戒指在孫翔腳邊滾了一圈，少年想彎下腰想要拾起來，手指卻直接穿了過去。孫翔蹲在地上半晌沒動，還維持著剛剛的動作。陽光灑在少年身上，光影交織下的透明格外好看。

胸口有點悶，葉慕陽在那一刻忘記了她與孫翔的不同，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麽告訴她，她應該過去而不是在這裏站著。她也的確過去了。

“謝謝。”少女撿起戒指，在離孫翔不遠處跪坐著。將戒指用鏈子串了起來戴在了脖子上。葉慕陽緩緩開口道：“這是我父親的求婚戒指。”

孫翔擡起頭看向葉慕陽一臉震驚，放在一旁的雙手不由地緊握成拳。葉慕陽被孫翔的反映弄得有些懵。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雙親是職業選手，就是打電競的。在第一次世界性比賽上我父親就拿冠軍戒指向我爸求婚了。”葉慕陽說道這裏臉上了帶上了淡淡愁容她看看向窗外的落葉停了一下又說道，“兩枚戒指，這一枚父親送給了我，另一枚應該隨我爸長眠了吧。”

葉慕陽將戒指放進衣服裏。揉了揉腿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對面少年的身體更凝實了一些，她驚喜地想要告訴孫翔卻發現他的眼眶紅的嚇人。

“你叫什麽名字？”葉慕陽被情緒突然失控的少年吼得向後退了幾步。“葉慕陽，我叫葉慕陽。”

“孫，慕陽，慕陽，我怎麽會忘了你叫慕陽了。他在哪裏？”孫翔大聲問道，葉慕陽身體一疼，她的雙臂被孫翔緊緊抓住。

“什麽他，我不知道啊。你弄疼我了。”

孫翔聽到葉慕陽的嘶氣聲，急忙松開力道，在剛剛捏住的地方輕輕揉著動作小心的仿佛在擦拭珍貴瓷器。

“那個，你是問我父親嗎？”

孫翔點了下頭，稍微離少女遠了點。。

“他睡了好久好久了。”

“什麽？他發生什麽事了？”眼中充滿不可置信，孫翔看著她，眉眼像極了他，一頭金發，氣質卻稍帶一些慵懶。葉修明明答應過他要好好的活著，要撫養他們的女兒可現在呢？

“父親昏睡了很多年了。”葉慕陽回答道。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因為家庭原因她不是個容易交心的人，可今天卻對一個相處不到一天的“人”吐露真情。

“帶我去，帶我去見他。”孫翔望向少女，他的身體在這一刻更加凝實了。少女居然發現自己的面孔與他有幾分相似，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產生，內心掙紮幾番她還是開口了。

“你是孫翔，我的另一個父親。”語氣很肯定。

“是。”

孫翔的身體雖然凝實了，陽光卻還是輕易穿過，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看見少女身邊站著一個帥氣小夥子。

到了Ｂ市葉慕陽將孫翔帶到了別墅，看著孫翔向著葉修的房間走去。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不安的情緒將她包圍。上個月跑到鄉下，昨天遇到孫翔，今天將他帶回父親身旁，冥冥之中一股力量好似在推動著她做這一切。

她走進別墅，揮退其他人向著葉修房間走去。透過房門他看見孫翔跪在地上，葉修的左手被貼在他的胸口。那越發凝實的身體仿佛只為這一刻的到來。葉修的臉龐被他輕撫了一遍又一遍。

葉慕陽退到走廊上，抱著雙膝淚水在裙子上留上一個個的圈。持續的嘀音傳來，她走了進去，睡了十二年的人終究走了，和他最愛的人一起。

×…×

二十年前第一屆世邀賽，葉修、孫翔公開出櫃。

十九年前，葉修、孫翔去了美國帶回一個女孩。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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